中国水彩艺术研究展:一吹三百年的浪漫之风
小清新浪漫之风,一吹三百年
——记“百年华彩——中国水彩艺术研究展”
山林湖海、各地风物、生活点滴……全都记录在水与色的交融混合中——由文化部艺术司、青岛市人民政府、中国美术馆、中国美协、中央美术学院主办的“百年华彩——中国水彩艺术研究展”于1月23日至2月8日在中国美术馆呈现,建立在中国水彩艺术发展历程研究上最大规模的此次水彩艺术展中,300多位艺术家的近700件优秀作品汇聚一堂,100多件珍贵文献档案同时亮相,展示了百年来中国水彩艺术的历史和成就的同时,也让水彩的清新与浪漫之风,向观者徐徐吹来。
精美的,鲜明的,中国的
中国美术馆一层全部以水为媒,以彩为歌——不同色调的背景墙,区分了此次展览的5个篇章:第一部分“西学来潮”是展览的引篇,展出清末至1920年水彩传入中国、萌芽生长的面貌和特点;第二部分“本土自觉”展出1930年至1948年间的创作,主要探讨在中西文化直面交锋以及民族危难困苦之际,水彩画家们自觉地将水彩创作与本土现实结合起来,在主题上表现出关切现实的文化精神,在风格上透溢出变革创新的锋芒;第三部分“新的气象”展出1949年至1978年间的创作,展示了新中国美术史中水彩画卷的时代特征;第四部分“复兴之旅”展出1979年至1990年间的创作,展现了进入改革开放新时期水彩创作的复兴以及在反映社会现实等方面焕发出的新的气象;第五部分“多维视界”展出1991年至今创作的作品,通过一批当代创作,展示在都市化、全球化不断加快的当代文化境遇中,水彩艺术创作涌现出的新视野、新观念、新形式。
观众走进中国美术馆的圆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题为“大家风采”的个案展区。策展方为了凸显百年历史上产生重要影响的水彩大家,避免他们的成就和影响被宏大的历史叙事所消弭,特辟个案展区,展出关广志、李剑晨、潘思同、王肇民、阳太阳、古元、哈定7位画家不同历史时期的创作,以案例研究的方式展示他们独特的水彩艺术人生,分析他们对20世纪中国水彩艺术发展产生的影响,探讨这些个性创造对整个近现代中国美术历史发展的价值和意义。从“大家风采”的个案展区到5个历史主题,从代表性画家的艺术成就到20世纪中国水彩画整体的历史时空,以点到面,生动而系统地展示了百年水彩艺术丰富多彩的历史画卷。
安东尼奥·巴普斯塔于19世纪前叶画出的广州街景、同一时期广州画家以通草纸画下的黄埔港风景外销画,不仅展示了清代中国文化与西方文化审美的交融与变迁,更成为记录那一时期历史遗迹与风物的重要视觉文献资料;1905年李叔同的作品《昭津风景》尤为珍贵,上世纪20年代周慕桥画下的《红楼贾府宝玉见黛玉》颇富有清一代仕女画的审美趣味,1929年谢之光以水彩媒介画出的月份牌美女呼应《豆蔻年华》的主题——从1715年传教士来华教授西画算起,水彩画传入中国至今正好是300年历史,300年水彩之风徐徐吹来,而近百年来中国水彩艺术的线索也愈加清晰而独特,并对近现代中国美术产生了重要影响。美术评论家邵大箴认为,百余年来中国水彩的发展,突出的特点就是作品中融入了对生活的挚爱和率真的感情,水彩艺术语言自然、质朴,生动地向人们倾诉着艺术家的情怀。
上世纪20年代李铁夫的《纽约北园(纽约公园)》、60年代吴冠中的《拉萨菜市》、70年代阳太阳的《象山朝晖》、90年代林绍灵的《构成系列之海港新韵》,直至当今年轻艺术家用新手法和新视角创作的中国新水彩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范迪安认为,中国水彩发展到当代,艺术视野十分宽阔,艺术观念丰富多样,既有表达大主题、大场景的鸿篇巨制,也有描绘记录各种生活细节的精美之笔,在形式技巧上已吸收消化了西方水彩艺术的经典精华,转化为得心应手的表现语言,同时,还融合了中国绘画的传统精神,无论在思想主题还是在艺术水平上都呈现出长足的发展。在当今世界的水彩画坛里,中国水彩艺术毫无疑问展现了自己的学术高度和鲜明的中国文化特色:“100年前,中国画家通过向西方学习引进水彩的时候,并没有‘中国水彩’这个词。因此,‘中国水彩’不仅仅是一个历史的名词,更重要的是体现了百年来几代中国水彩艺术家抱持着理想不断进行语言探索,特别是站在中国的土壤上感怀历史现实的结晶,因此,‘中国水彩’这个词就具有了它特定的文化的学术含义。”
名家的,跨界的,浪漫的
“这次展览第一次以中国水彩艺术的百年历史为重点,以各个时期的水彩代表作品为主要展示内容,结合相关文献档案资料,呈现百年来中国水彩艺术发展的历史;同时,展览将百年水彩艺术置放在20世纪中国美术发展乃至中国社会发展的大历史背景中,揭示不同时期水彩创作的特点,探讨水彩艺术对近现代中国美术的影响以及面对中与西、古与今等问题水彩画家所作出的探索实践。”中国美术馆馆长吴为山介绍,展览同时注重对隐藏的美术历史的挖掘。
水彩画家在中国美术史上,并非湮灭无闻的创作者,许许多多的“大咖”,都用这一画种,画下了令人惊艳的作品——常书鸿用水彩画新疆克孜尔石窟“双菩萨”“供养人”,吴作人在敦煌用水彩临摹的洞窟壁画,都不负水“彩”之名;张光宇的水彩《无锡太湖后山湾》和他的漫画风格有何不同?董希文寥寥数笔的《黑水边宿营》能不能让人想起传世之作《千年土地翻了身》?倪贻德的《景物(琵琶,苹果)》是否也透露出一股先锋的不安气氛?可以肯定的是,李苦禅的《宛平老城即景》,以柔和的紫色渲染明媚的光影,这可在“笔墨雄阔、酣畅淋漓”的水墨苦禅里找不到!
“在过往的岁月中,一大批画家的艺术成就和创造被埋没在历史深处,遮蔽了他们本原的历史价值和学术地位,水彩画历史也同样面临此种境遇。鉴于这种现状,此次展览通过深入挖掘,征集到一批此前从未公开展出过的作品,其中既有许多大师名家之作首次亮相,也有许多精彩史料第一次进入展览。”范迪安介绍。杨廷宝画于1926年的《威尼斯小桥》、吴良镛80年代创作的《米兰大寺》《香山见心斋》——20世纪中国建筑史上,梁思成、童隽、杨廷宝、吴良镛等大师,无不是“水彩高手”,此次部分作品的展陈,足让人畅想起当年营造学社如何借用水彩这一艺术形式,画下众多建筑考察成果,而这一创作形式又如何被今日的建筑学界所承继。或许,这是一个美术界和建筑界都会关注的展览?
它也可能是总爱追忆如烟往事的恋旧派喜欢的展览:1983年的《北京西直门立交桥》、1984年的《前门箭楼》,在华宜玉彩墨氤氲的笔触里;颇富有古典情趣的《凤眼莲》《黄鸢尾》,在常沙娜热爱的花朵绘画中;更有旧时红白相间的公共汽车、美院人来来往往的煤渣胡同、延安村庄厚盖的积雪,和三只装满盘子的大龙虾……
“大龙虾”也是水彩画的重要题材?与表现“宏大叙事”的油画、雕塑甚至中国画相比,水彩只能算作“小清新”:尺幅小,内容也多为随手记录、随心而作。美术评论家刘曦林认为,水彩的清新之风得益于其自身特质:“不像油画、版画那样有鼓动性,便于反映热火朝天的‘革命洪流’,水彩画家可以更自由地选择题材,表达个人情感。”他认为,正因为这个特质,今天的人们可以从这批作品中感受到那个年代极为难得的“小情怀”与“小浪漫”。
1953年,画家戴泽用水彩记录了《艺术圣殿的入口——中央美术学院U字楼》,不如油画气势磅礴,不如摄影真实可信,但看看这水气氤氲的质感,光影变换的浪漫,却别有一种独特的艺术力量荡漾在眼前,这或许,就是那从300年前吹来的,清新与浪漫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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